黄伯韬葬身碾庄圩
何、张起义后,山东兵团指挥第七、第十、第十三纵队以神速行动,穿过起义部队防区,渡过不老河,插入陇海路,至11日华野主力对黄伯韬兵团形成了重重包围。黄伯韬退逃时损兵折将,我军则边追边打,黄伯韬兵团退缩碾庄圩地区后,我各纵即由追击转入对野战防御之敌进攻,部队歼敌心急,先到先打,由于缺乏统一部署,过运河时炮兵大部又未能及时跟上,缺乏火力支援,而敌火力组织较为严密,我军攻击一处,均经五次以上反复争夺,且敌收缩一团,不易分割,自11日到13日部队屡次攻击,伤亡较大,进展迟缓。国民党为此大吹“碾庄圩大捷”。蒋介石一面命令黄伯韬就地固守,一面严令杜聿明指挥邱清泉、李弥兵团由徐州迅速东援。为迅速歼灭黄伯韬兵团,夺取战役主动权,华野代司令、代政委粟裕、副参谋长张震于11月14日晚召集攻黄的各纵队首长研究情况,决定对策,调整了作战部署,改变了指挥关系:
决定山东兵团谭震林政委、王建安副司令员指挥第四、第六、第八、第九、第十三纵队,担任围歼碾庄圩地区黄伯韬兵团的作战任务;以第七、第十、第十一纵队归第十纵队宋时轮司令员、刘培善政委统一指挥,担任阻击徐州东援的国民党邱、李兵团,确保主力围歼黄伯韬兵团的任务;以第二、第十二、中野第十一、鲁中南纵队归苏北兵团韦国清司令员、吉洛(姬鹏飞)副政委统一指挥,要求上述四个纵队由宿迁疾速西进,威逼徐州,由南向北侧击徐州东援之敌,并配合中野主力在徐蚌线上作战;以歼灭窑湾六十三军转入休整的第一纵队担任总预备队。
会后,山东兵团指挥所立即向碾庄方向转移,兵团首长指示我们参谋处要抓紧时间研究黄伯韬兵团情况,提出歼黄的作战方案。当兵团指挥所于15日拂晓进至碾庄圩西北茸山庄开设后,谭震林、王建安、李迎希(参谋长)、谢有法(政治部主任)来到了作战室,听取我们的情况汇报,并研究歼黄的作战方案。我根据华野司令部关于淮海战役发起后的屡次情况通报,综合汇报了黄伯韬兵团所辖的第二十五、六十三、六十四、一OO军以及四十四军战斗力情况。谭震林接着传达了华野昨晚会议的精神,说:华野已研究决定,先从一00军、四十四军开刀,采取“先打弱敌,后打强敌,击其首脑,乱其部署”的战法。他反复阐述了这十六字的战法,拟分两步实施,第一步先歼第一OO、四十四军残部,第二步总攻碾庄圩。因此,要求参谋处切实掌握好情况,根据攻歼一OO军、四十四军的进展情况,再研究下一步攻击碾庄圩的作战方案。王建安及其他首长都——致赞同谭的意见,李迎希要求参谋处加强昼夜值班,切实掌握好情况。我接着汇报了黄伯韬兵团兵力部署及防御特点:六十三军于窑湾地区被我一纵及九纵一部歼灭后,黄伯韬率四个军龟缩于以碾庄圩为中心纵横十余公里的狭小地区,形成圆形的“乌龟式”的防御配置,其部署是:兵团部位于碾庄圩,六十四军位于其东,四十四军位于其南,一OO军位于其西,二十五军位于其北,各军相互衔接,凭借平原村落,利用李弥兵团九军原来构筑的工事(九军原驻碾庄圩,后西调徐州)和天然水沟、水塘的地形,依托集团房屋,构成较为坚强的野战防御阵地,固守待援。敌防守的村与村、点与点之间,距离很近,有严密的火力封锁,我大部队难以楔入分割包围,只能发动部队进行近迫作业,以挖交通壕的办法,接近敌人前沿或插入敌之侧后。
兵团首长听我情况汇报后,谭震林、王建安等接着研究了攻黄作战的措施,最后决定:(一)通知各纵队加速进行近迫作业。(二)各纵队要轮番使用兵力,以小部兵力进行正面攻击,主力迂回、包围,进行侧后攻击,逐点分割、逐点攻歼,要求我们参谋处根据第四,第六、第八、第九、第十三纵现在态势,区分各纵作战的分界线,第一步要从碾庄圩以南、以西打开缺口;第二步总攻碾庄圩敌的兵团部;(三)今、明两天(十五、十六日)各部队主要进行战场休息,补充弹药,调整组织,完成总攻准备;(四)决定十七日晚发起总攻击,
我们根据兵团首长指示,立即通知各纵队,并拟制了总攻的书面命令。各部队立即投入了紧张的总攻准备。在短短两天的攻击准备中,兵团首长紧抓住了两件主要工作;一是攻击部队的近迫作业,兵团要求各参战的第一梯队团、营、连,务必保证全部人员从交通壕接近敌之前沿、侧后。并指示我们参谋处认真抓紧检查督促。二是组织支援火炮,要求把华野加强的和兵团的各纵的炮兵统一组织起来,严密区分任务,实施统一指挥。王建安副司令平时重视炮兵建设,这次他亲自找了华野特种兵纵队司令员陈锐霆,共同研究并制定炮火运用计划。当时参战的山炮以上火炮共八十门,统一编为三个炮兵群,规定每门火炮发射三十发炮弹,并制定了步炮协同的注意事项与联络信号、各纵队普遍进行了思想动员,补充了兵员、武器、弹药。各级还遵照兵团确定的总攻的任务区分,制定了作战方案。广大指战员斗志昂扬、满怀信心,纷纷写了请战书,要求担任最艰苦的主攻任务,决心为彻底歼灭黄伯韬兵团而战斗到底。
17日黄昏,在兵团的统一号令下,各炮兵群于17时全线一齐开火,炮弹呼啸着射向碾庄圩及其周围敌之阵地,顿时火光冲天。这是敌人多少天来第一次遇见的猛烈炮火。17时39分,我军第一梯队步兵在强大的炮火支援下,跳出战壕勇猛地扑向敌人,碾庄圩西面的彭庄、贺台子等地一OO军军部及其六十三师残部,遭到我六纵王必成、江渭清部和十三纵周志坚、廖海光部猛烈攻击,于l?日午全部被歼。军长周志道潜逃,活捉副军长及师长、副师长等全部高级军官。碾庄圩南面及西南之四十四军残部,先后纷纷逃向碾庄圩以西前、后黄滩等地,妄图固守顽抗,在我九纵聂凤智、刘浩天部与六纵密切配合打击下,敌慌乱一团,15日午后一五0师残部二千五百多人在师长赵壁光率领下向我投诚,他还写了一张条子云;“国民党第四十四军第一五O师师长赵壁光决定战场起义(实际上是投降),请即派队前来占领阵地。”六纵队第一线部队即派队接管了阵地。18日拂晓四十四军军部及、一六二师残部全部歼灭,活捉军长王泽浚。四纵陶勇、郭化若部攻歼碾庄圩西北角小牙庄阵地,歼灭二十五军、一OO军、四十四军各一部。至此,碾庄圩防御阵地,已被我撕开了两个大口子,碾庄圩西、西剑匕及南面完全暴露在我军攻击箭头之下。
碾庄圩有二百多户人家,驻有黄伯韬兵团部的指挥机关与直属队后勤辎重等,人员马匹拥挤异常,街头巷尾密布汽车、救护车,村边空坪挤满弹药库、粮库,纷乱不堪。黄伯韬为加强碾庄圩防御,先后抽调二十五、六十军各一个团,并指定二十五军副军长杨庭宴为碾庄圩警备司令,随着外围阵地的失守,逐日增多的伤员不断拥进碾庄圩,人心更不安,秩序更加混乱。
兵团谭震林、王建安,根据上述情况,决定19日黄昏乘胜对碾庄圩发起总攻。此时奉野司命令调十三纵南下,加强南线蚌埠方向的作战,因此总攻碾庄圩剩下了第九、第六、第四、第八四个纵队了。从而,决定第九纵队由碾庄圩南门向北进攻,第六纵队由西向东进攻,第四纵队由北、西北向南、东南进攻,第八纵队张仁初、王一干部由东南向西北进攻。
18日又接到华野命令调六纵南下作战。因此,19日总攻只剩下第九、四、八三个纵队了。19日黄昏第九、第四、第八纵队,在强大炮火支援下,向碾庄圩发起猛烈进攻,黄伯韬当时向徐州报告:“今夜敌向碾庄圩发动攻势,战斗至为惨烈,现碾庄圩已成为火海,统计炮弹不下两万发,通信设备均为摧毁,兵团部已无法指挥……”黄伯韬慌忙逃到六十四军大院上指挥所,他命令二十五军军长陈士章、六十四军军长刘镇湘率部突围,但刘身穿礼服、佩戴勋章,准备“成仁”,成为蒋介石的“忠臣孝子”。后由于我军攻击猛烈,黄伯韬于21日午后,率刘镇湘、杨庭宴等逃到六十四军一五六师师部吴庄。此时六十四军一五九师师长钟世谦、副师长李振中率残部二千多人向我投降。22日黄昏黄伯韬率一五六师残部从吴庄向西北突围,企图与李弥兵团会合,当即遭到我军炮火轰击和四纵、九纵截击。黄伯韬毙命身亡,刘镇湘及二十五军军长陈士章等均被我活捉,至此,黄兵团十二万人终于全部覆灭。南京蒋介石悲哀不已,准备为黄伯韬、陈士章;(第六十三军军长叫陈章,不叫陈士章,早在窑湾渡运河时已经跳河死了。)身亡举行“公葬”。
黄伯韬兵团全歼后,中共中央致电热烈祝贺淮海战役第一阶段的伟大胜利,贺电指出:“你们自11月7日至22日,歼灭蒋军黄伯韬部十个师,争取冯治安三个半师起义加入人民解放军,并给予邱清泉、李弥、孙元良诸部以严重打击,切断徐州、蚌埠的联系,解放徐州以东、以北、以西诸重要城镇、车站,使徐州之敌陷于完全孤立地位,使山东、苏北两大解放区连成一片。此种重要成就,深堪庆贺。尚望团结全体军民,继续努力,为全歼当面蒋军而奋斗。”中央贺电激励着我们全军官兵乘胜前进
五十多年前的淮海战役,首战连续告捷。今天,回忆当时胜利的原因,确是多方面的,中央军委、总前委的英明正确领导与指挥,中原、华东两大野战军密切配合,广大指战员处处以全局为重,积极主动,机动灵活,英勇奋战,鲁、苏、皖、豫、冀五省人民全力支援前线,这些都是取胜的重要原因。事后,看了国民党反映的资料,揭露国民党内部的种种矛盾以及军事指挥上的一系列错误,这与我军情况却是一个鲜明的对照。深有感触。
黄伯韬在被包围前,对国民党战地视察官李以匡说:国民党是斗不过共产党的,人家对上级指示奉行彻底,我们则阳奉阴违。国民党高级将领在战争中奉行的哲学是,部队是升官发财之阶,谁肯冒牺牲而解别人之危?他们相互之间勾心斗角,见死不救。黄伯韬被围时凄凉地对各军军长说:邱清泉不会来救我们的。黄伯韬指挥的五个军,处于危境时,各有各的打算。一OO军周志道,坚决要求架桥归他指挥,并要先在炮车(地名)以西小河上架桥,便于该军撤退,否则该军不愿占领炮车,担任掩护。六十三军军长陈章以各军同走一条桥,拥挤过甚,要求别走一路,由窑湾过河,后被包围,各军不愿相救。黄伯韬过河后,眼看一OO军四十四师
被我袭击,主张兼程前进救援四十四师,而六十四军军长刘镇湘反对,因为六十四军进到大许家地区分配担任土山防御,刘有点迷信,传闻土山是三国时关羽被围降曹之地,疑为不吉之兆,坚决要求留在碾庄圩打一仗,不愿西去,认为该地区阵地已经构成,不用太可惜了!黄伯韬无奈,因为他手头几个军只有六十四军较为完整,不得不同意刘镇湘的意见,放弃了救援四十四师的意图,以至该师全部被歼。
黄伯韬毙命前,曾对二十五军副军长杨庭宴(黄的心腹)说:“我有五不解,一、我为什么这样傻,要在新安镇等待四十四军两天?二、我在新安镇等两天之久,为什么不知道早些在运河上架设军桥?三、李弥兵团既然以后要东来救援,为什么当初不在曹八集附近掩护我西撤?四、军擅自西撤后,我为什么那么轻信徐州”接应的承诺,而不立即挥师西进?五、共军渡运河,又渡不老河抢占陇海路各要点,是刘峙的措置不当给敌人提供了方便,他怎么会放下兵团回过头来接应我们,而我却一味坚守不机变而进了死胡同。黄伯韬以为这“五不解”,可以挽救其被歼之后果,其实这完全不了解其失败的根本原因何在!
黄伯韬被围,蒋介石给军长以上每人都写了信,用飞机投送,企图借此鼓励士气,挽救败局,他先后给黄伯韬三次亲笔信。11月10日下午他给四十四军军长工泽浚空投的信写道:“泽浚军长:此次徐州会战,关系党国存亡,只许成功,不许失败。地形、工事兵力,我都优越,胜利在握。望激励将士,以尽全功‘”王泽浚看后,将信撕得粉碎,扔在地上愤愤地说:“这时才来叫乖乖,有啥用17”可见,蒋介石的亲笔信,已分文不值,此时,国民党军上下离心离德,任何灵丹妙药都挽救不了他们必然灭亡的命运。